草 木 皆 兵

贺西泉

    今天，是的，就是今天。

    快要吃午饭时，手机响起，我刻意看一眼，显示“工商银行”四个字，我按下接听键。顺便说一句，因为推销电话加上诈骗电话太过密集，我很长时间以来陌生电话一概不接。会有个别误事的时候，但宁肯误一次事，也不要被骚扰电话轮番轰炸。这不怪我，这已经是个社会病了。

    一个女声对我说，你尾号“7115”的信用卡存在被盗刷风险，请你尽快换卡。什么什么？怕什么什么就来了！我问，怎么知道我的信用卡有被盗风险？我有点小着急，对方的话没听大清楚，我重复她的话说，你是说，我的卡在什么地方消费，同在那个地方消费的别的卡被盗刷过？对方说，是的。我将信将疑，继续问，他的卡被盗刷，怎么就知道我的卡也有风险？难道他的卡和我的卡是同一个号？我故意设个破绽，看她怎么表现。

    女声说，你有什么疑问，请与工商银行信用卡中心联系，或者拨打“95588”查询。我陡然警觉起来，骗子们最厉害的一招，不就是让你打他们提供的电话吗？而他们，不就连“95588”、“95533”之类的银行电话都能利用吗？我沉住气，问，信用卡中心在哪里？其实前几天我刚去信用卡中心打过消费清单。没想到她果然被我问住，说，你可以打“95588”查询。带着得意和轻蔑，我厉声说，你提供的电话能随便打吗？我问信用卡中心在哪里，你怎么都不知道？斗智斗勇几招过去，对方说，在首体南路xx号xx大厦。我似乎都能看到有人在给她递纸条。最后，我要了她的工号，18414。

    世界就像万花筒，变化如此之快。几次世界大战加上冷战再加上苏联解体继而中国崛起之后，世界格局忽然有了新情况。现在是老美怕枪击，欧洲怕大胡子，阿富汗和我们的巴铁兄弟怕人弹。我们呢，怕诈骗。自我感觉不输人的，他们在玩命，我们玩的是智商。略高一筹。

    午睡起来，我有点不甘心，打通95588，接到人工台，一男服务生。给他复述了午饭前那一通电话，问他有没有“18414”这个工号，他说他们工号是五位数，我盯住问“18414”，他说有的。再问我的信用卡是否存在风险，他让我报出生年月，我心里一顿，又想也不是密码，就给他报了。他说是存在风险，问我要不要注销老卡，重办新卡。我反应极快，问，你是不是会要我输密码？他说是。我说，那不用了。至此，我满脑子都是复杂的阶级斗争。

    万一卡被盗刷怎么办？宁肯信其有，不肯信其无。我驾车赶到最近的工行营业厅，告诉导领员这样那样，95588让我换卡。还是银行职员心细，拿过我的卡一看，说，你的卡下个月到期了，换吧。我恍然大悟，是不是信用卡中心怕卡主到期不换卡，给所有卡主都会故意整这一出啊？再说，我还是一个刷卡频频，信用又好的VIP客户呢。

    这大半天闹得，大起大落。18414，如果你真是图谋不轨，请你走你的路，走得远远的。如果你确是信用卡中心的，一个女孩家，对不起，给你道个歉！都是骗子惹的祸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2016年5月17日